我在母亲的谩骂声中长大，伤害太深，至今无法原谅

青山绿水

愚伯的自留地 2019-05-05 19:59:30

文： Hello Smile

图：红艳

父亲早逝，早到我已记不得他的模样，母亲独自带大我和哥哥。这样的境况，终一日子女高就，母亲颐养天年，可这是电影和故事里才有的画面。

母亲是文化大革命期间的高材生，受过高等教育的人，工作不错，薪水颇高，可是一辈子在乡间，没见过什么世面限制了她的思维，造就了她总是盛气凌人唯我独尊的姿态。作古的奶奶以前经常说，要不是你妈这样逼死人的骂法，说不定你爸不会死。母亲对我，她旧同事私下里曾说，没一成，或者说这小闺女如今能走出来不容易。

没错，上大学以前，每天都是在母亲的谩骂中长大，母亲把所有能骂的乡野间的粗野的话都用在了我身上，母亲的骂很有特色，歇斯底里地动山摇，邻居亲戚朋友也劝，她却置若罔闻。可是不骂我又骂谁呢？难道骂她的宝贝儿子吗? 怎么可能。不仅如此，母亲骂爷爷奶奶，骂姑叔嫌他们不管我和哥哥的事，嫌他们不帮忙不给钱，就这样的骂法别人躲还来不及。

小学四年级以前，母亲对我还算仁慈，大约从五年级开始，母亲开始暴躁起来，那年哥哥读初二，老师反应成绩差的狗屁不通，以前还能赶到学校去，这次死活赶不进去了，就在家无所事事，像流浪狗一样窜来窜去，人见人问咋不上了，作为被评为优秀教育工作者的母亲，这让她脸上非常的挂不住，但她宠爱的宝贝儿子，打也打不了，骂也不能骂，只能把气撒到我身上了。自那时起，每天不是挨打就是挨骂。

哥哥刚退学的那几年，母亲送他去学木匠，去建筑队，学很多手艺，不是因为太笨学不会，就是心眼坏和师傅师兄处不好，要么就是吃不了苦被师傅托人劝回家，私下里，人家说这小孩干啥啥不行，制啥啥不中。原因很简单母亲从小就惯着他，吃的独他一份，好的东西都是独他一份，到了社会上没人宠，自然就生存不下去了。

九十年代末，掀起了打工潮，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都出去打工挣钱，男孩子攒钱盖屋娶媳妇，女孩子攒钱寄回家养弟妹补贴家用，而哥哥不仅不用存钱，母亲还给他寄钱，他给母亲写信诉苦，说思念母亲思念家乡，那种酸不溜秋的话我不会说，母亲却很喜欢，常常感动的要命，后来写信没多久，就因吃不了苦回家了，没挣到钱还搭了路费。哥哥外出，母亲都准备处处到位，牵肠挂肚四处打听消息。

到我读大学期间，为了省路费，坐黑车半夜被扔在外地荒野外，等天亮才摸到学校，而母亲从来不问这些的，如果我说给她听，她就说活该，人家谁谁谁家的闺女初中都没上下来，就去打工了，挣钱了，养她弟弟了，母亲和哥哥都这么认为，我就该像土里刨食的家的孩子一样，该去打工去出苦力养她儿子，或者给她儿子换亲，我不该上学，在他们的眼里，我的优秀凸显了哥哥是个大笨蛋，我抢走了哥哥的福气，就是个多余的人。

哥哥打工回来后，我读初二了，住校的日子，离开了每天非打即骂的生活，一周回家一次，但是母亲怎么会轻易饶过我，两天会把一周五天的骂都补回来，那年深秋，天已经很冷，倔强的我不肯穿妈妈肥大的旧衣服，冻得嘴唇发紫，母亲像机关枪一样开骂，那时候我已经懂得要面子，左邻右舍吃饭都能听到声音，更何况暴跳如雷的骂声，印象最深的是母亲说，你不穿衣服哪里用钱去买？叫你娘睡大街上去换吗？

那时候年少不解其意，及至成年知道了那粗鄙的话的意味，真是汗颜母亲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。那时候的农村中学，大部分是来自农家子弟，土里刨食的父母们都供好几个子女上学，而母亲不同，她拿着不菲的工资，她只是舍不得给我花而已。

初中时我在学校搭伙，每个月交40斤粮食，母亲从来不会说叫我安心学习，叫他的宝贝儿子给我送一下，都是我骑着蹬不动的大自行车往学校里带，有一次半路遇到大雨，粮食淋透了，路上泥泞不堪怎么都走不动，大雨里我把母亲骂了一万遍，并且发誓要早点离开那个家。

初三那年，在第二天就要参加中考的时候，前一天夜半一两点我还在帮忙打麦子，因为母亲说第二天我去考试就没人帮忙了，她从来不会说让我安心学习，我说我要去睡觉，她一巴掌打到我的脸上。然后开骂说，你不要和谁谁谁攀比，你咋不像人家谁谁谁有爹？母亲的谩骂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敬而远之，自然也找不到人帮忙。

而哥哥在家无所事事，好吃懒做，能做的就是打我小报告，母子两一起挤兑我。小时候有一次母亲单位聚餐，从伙房里打包带回家很多菜，有一大块猪肘子，母亲像狼一样咆哮着护着那块肉让哥哥赶紧吃，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吃了一小块，哥哥发现少了一块，满碗里翻腾也没找到，估计母亲知道是我偷吃了，那次竟出乎意料的没有发作。

多年以后，哥哥有了自己的孩子，上有老下有小，他依然保持着吃独食的习惯，买只烤鸭，母亲会把不好的肉吃掉，留好的肉给他，他还不满意，还要嫌母亲动了他的烤鸭。真是替母亲悲哀万分，别人家的儿子不惑之年正是拼命奋斗养家的时候，他的儿子却在家没担当，这就是她一心一意惯着长大的儿子。

哥哥初中都没考上，我顺利的考上了重点高中，这是他们母子最不能接受的，暑假在家，每天都用恶毒的语言骂我，因为我要接着上学，咒我出门被车撞死，咒我早点被人娶走，幸好我是个粗线条的人，对她的骂早已有了免疫，不然要自杀或者抑郁了。

高三那年，哥哥结婚时，母亲拿出了一生的积蓄给他在县城买了房子，那时候对我更是苛刻，一周给我5块钱再加上一大盘没有一点油花的土豆丝，每天1块钱买6个馒头。有一次母亲给我10块钱，两周的生活费，可是课业太忙，我忘记放哪里了，因为10块钱母亲骂了我一个星期，楼上楼下都知道我因为10块钱挨骂，后来钱找到了，我拿给母亲看，她依然振振有词。

用母亲的话说，你就当自己是条狗，去窝里趴着，这房子没你的事，这里也没你说话的份儿。就这样我的脸皮被母亲撕碎，踩在地上，还吐上了吐沫。

一边给儿子买房子，一边当狗一样养闺女，用现在的话说，儿子一定要穷养，不然没担当，当哥哥的同龄人都在养大家顾小家的时候，哥哥依然在养尊处优，母亲一定没意识到，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，因为她现在还在说儿子没用，趁她活着，要攒钱给孙子买房子。

母亲早已退休，但是她没办法像其他退休人员一样，拿着颇高的退休金颐养天年，而是给儿子做牛做马带孩子洗衣做饭接送辅导，不仅如此，还要奉献上自己的退休金给儿子，因为儿子依然是无能，干苦力怕累，干高智商的学不会，连自己都养不活。

但是，母亲所有的辛苦并没有换来儿子的感恩，母亲当年对我的方式，哥哥学的惟妙惟肖，哥哥用同样的方式对母亲，连一句正常的话都不会说，张嘴就是吼骂，母亲也老了，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凶悍，骂不动了，儿子也靠不住，想跟我联系又不知道说什么。

母亲当年一定没有想到有一天，我会买得起十几万一平方的房子，置办的起海外的房产。如果她知道会不会对我好一点？她一定想像她旧同事和她女儿一样，母女手挽手去逛街，有说有笑，但是我和母亲隔阂太深太久了，虽然不恨但是伤害太深，原谅她爱她也已经不可能。我所能做的也就是每逢节日多给些钱，与母亲也仅剩下这些情分。

或许等我年纪再大些，等我看尽世事沧桑，才能和另一个终与往事和解的自己，在时光深处相遇，我也等着那一天。